电影闲谈
图/文    米致远    2019年10月09日 点击数:1057
看一场电影,算是对现实生活的一次短暂逃离。这样一场持续两个小时的逃离,送给人们一种“跳开来”的幸福感。

人们追求那种不用负责任的美好,那种可以很快回到正轨的出格,那种陌生人给的亲切。电影总能很好地满足这些。这层幸福来之不易,又来得轻易。


电影比现实更加迷人,因为电影赋予每个人平等的发言权。一层薄薄的屏幕,似乎足以阻隔人们的善恶偏见,帮人们脱离自己的立场。电影令恶棍获得温柔落泪的权利,令不合理的冲动获得被谅解的可能性,令道德禁忌可以有尊严地被打破。


电影,是一长串有趣、好玩、打动人的可能性的组合。


电影几乎不能帮人们获得什么。人们呢,也几乎什么都不想获得。这样,双方都伟大。

所谓共鸣、震撼和感动,是观众自己给自己的爱。观众们都慷慨大方,观众们,自己给自己很多爱。这种爱,是不需旁人参与的盛宴。


那么,该以此来评判导演吗?


爱可以被评判吗?一部电影怎样算是成功?多数人的震撼一定好过少数人的震撼吗?这是一些无从解答的问题。


一流的导演,该是什么样的?


悲悯而真诚。


很热的心肠,很冷的镜头。


《哪吒之魔童降世》这部电影,打动我,但并不让我喜欢。因为导演有私心,不真诚。

敖丙与哪吒并不平等,前者的角色完全因后者而存在,为后者而生、而服务。这场感动人心的友谊,我视之为导演的阴谋。


导演,要爱镜头下的每个人。


导演,不能让自己的爱掺和进镜头里边。

导演,又要让观众看得见自己的这番爱。


真是极难,又极委屈。比暗恋还要麻烦。导演是进退不得的一个职业。电影,是导演给观众出的难题。

自己总对人说这样的话:艺术作品(不论是书或是电影)都是“上帝”的,而不是艺术家的。所谓的导演和作家,不过是把电影和书籍从上帝那里给搬到人间的艄公。

“艄公”正在变多起来。科技使摄影和写作的门槛迅速下降——私下里,我并不认为这算是坏事——既然过去几十年科技的发展,使我们如今的电影得以具备几十年前所不具备的表达力。那么,谁又知道几十年后的样子呢?

只是,一个时代,悲悯而真诚的人总归是有限的。这是没有办法平均分配的一件事情。不知面对这么多真假艄公时,上帝作何感想。不知上帝是否犯错,是否会将珍贵的东西给了不该给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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